2020.10.07

集集到車埕：名為「集集移動美術館」的黃色火車

我總是對著她們說，小時候yoyo差點從集集火車站前的火車意象基座上摔下來，當時爺爺嚇壞了，媽媽一健步往前，抱住了yoyo，也攔住了悲劇的發生。好多年沒去，孩子都忘了，總是想著那裡到底是哪裡？長得什麼樣子？當我們「跟著佐藤春夫遊台灣」來到集集車站時，我們沒急著關上車站建體，而是望著廣場上的火車雕像，這基座已被圍起來，貼著「禁止攀爬」的護貝紙張，是不是也太多人差點從這裡掉下來？

七月三十日，二〇二〇，Day 5（終於寫到旅行最後一天）

女孩東瞧西橋，撈不回任何回憶，於是用手機拍張照，在自己的IG上發文：「聽說我小時候差點從這裡跌下來」，這個火車雕像被塗了色，鮮黃色的顏料把「集集火車站」那幾個字塗滿，好搶眼。

▲感覺好短小喔

集集在清朝時，被開墾而有市街，當時集集街道名為「半路店」，因為早期店鋪街聚落恰位於西方「林尾」與東方「柴橋頭」兩聚落中間，這裡為生活必需品的交易之處，故稱「集集」，只是為何被重複用兩字「集」，我也不明瞭，只覺得疊字略為可愛。地名來由又說：「集集」出自水沙連番「Chipu chipu社」之譯音漢字而來。

這天晚上，我們住在集集的民宿，寧靜的山林，沒有任何危險可言。但百年前，佐藤春夫同樣住在集集，卻在旅社聽到「撒拉馬毆事件」，非常不平靜。

〈旅人〉（摘自《殖民地之旅》）

坐著特別安裝的台車，後面跟著另一台出迎的，悠悠然地抵達了集集街。⋯⋯早上七點從旅館出發，位於山背後的集集街籠罩在朝霧中，街上的行人都望著我，駐足瞻望，回頭再望。

佐藤春夫從嘉義坐了縱貫線火車到二水（在這段路看見一隻搭火車的蝗蟲，日後寫下《蝗蟲的大旅行》），因為颱風打壞了鐵道，濁水溪暴漲，鐵道有一段沒一段的，有時可搭火車，有時步行，有時改循糖廠鐵道、臺車到集集，隔日集集往日月潭路線是搭轎子，幾乎各種交通模式都用上了。經過一百年，糖廠鐵道或許還存留遺跡，但可沒有臺車裝置。

在邱若山老師一篇〈佐藤春夫的臺灣行旅地圖〉（摘自《文豪曾經來過》）文章中提起：
十八日則從嘉義到集集街，方式為早晨搭首班車到二八水（二水）轉乘，從湳仔（名間）改搭輕便鐵路，但因鐵路遭風災破壞，故半路步行階乘臺車，最後抵達集集街。

在二八水（二水）從幹線下車前往日月潭，換成的是明治製糖會社的輕便鐵道，再從湳仔（名間）換乘的是臺灣電力公司的臺。當時臺灣電力會社的臺車線經集集、車埕、新年莊、到達埔里。⋯⋯佐藤春夫於此又將臺車描寫為「內地的砂石搬運車，在檯灣是用來載人的」交通工具。⋯⋯經營二八水道外車埕的鐵路，一九二七年（昭和二年）再度被鐵道部收買，成為集集線。（P.61）

▲zoyo 16ys

我們要搭乘的是集集支線往車埕，是在1922年才完工，佐藤春夫離台時，這條輕便車鐵道正因為日月潭第一發電所的興建而拓建中。現在的集集支線有了不一樣的任務，為推廣觀光產業，這前往車埕的黃色火車被稱為「國立集集美術館」，火車內外經由藝術家的眼與手，設計成集合文字及圖像的列車作品，這一身香蕉色的「集集移動美術館」以鮮豔色彩告訴我們，集集盛產香蕉，列車內以文字圖像告訴觀者，集集產業、經歷九二一後的集集，以及集集的歷史。

一歲半時，帶著稚嫩的她們體驗第一次搭火車，時刻是pm 2：07，搭乘的就是集集支線往車埕。十五年後再訪，時刻是am 11：16。她們什麼都忘了，只記得往車埕進去，媽媽說那是猴子的故鄉，因為裡面有一家以猴子為LOGO的木茶房餐廳。這段往車埕的路很美，火車空隆空隆行駛著，山就在不遠處，大葉的香蕉樹穿插在樹林中，偶而經過黑暗的隧道，一片黑的數秒著，有時經過小鎮時，鐵軌離民宅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