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2.28

台北「臺灣新文化運動紀念館」：日治時期的臺北北警察署

寒假這趟中北部之遊，從霧峰林家接到台北的「臺灣新文化運動紀念館」，似乎是一條可探知的民主運動脈絡。日治時期林獻堂、蔣渭水、賴和、蔡培火等知識份子，團結推動台灣文化與政治觀念，1920年「臺灣文化協會」成立公司，1921年1月向日本政府提出「台灣議會設置請願運動」，10月蔣渭水諷刺臺灣有「智識營養不良症」（可參考我另一篇文：【咖啡館】台北大稻埕「行冊」咖啡館：《台灣民報》（1923年創刊）總批發處），10月17日正式成立「臺灣文化協會」。這些推動民主運動的菁英年輕人，恐怕就是當時日本政府盯上的麻煩份子，恨不得用各種原因把他們逮補。是的，蔣渭水就曾多次入關臺北北警察署，但不是現今紀念館此處，而是在舊北署，位置就是現今「臺灣新文化運動紀念館」對街家樂福重慶店，舊館在改建前（1920-1932）為日式建築。蔣渭水被監禁期間，幽默的自我調侃，寫了《北署遊記》等文，還稱北署為「日新旅館」。

一月二十二日，二〇二一，Day 2

一早與大姐道別後，沿著大漢溪北上，經過鶯歌小小停留，再往北到板橋一所小學探勘（活動場地），當大漢溪與新店溪在萬華三重一帶匯集後，成了淡水河，再駛入大稻埕區域，就在寧夏路上，有了一棟與台南美術館一館相似的建築。台南美術館一館是日治時期「台南州警察署」，其在1931年建造完工，是目前僅存的警察署建設中最早的建築。但其實最早的是「台北南警察署」，於1929年興建，但目前已拆除，而臺北北警察署為1933年建造完工。二戰後，這裡還曾是白色恐怖時期羈押政治犯的地方。

把車停在一旁的家樂福停車場（就是舊北署原址），過馬路進入「臺灣新文化運動紀念館」，很明顯的，整個建築外牆採國防色，部份底牆是日治時期台北城拆除遺留下來的石塊。

雖只是市定古蹟，但展場資料相當齊全，恐怕得花許多時間才能消化這些資訊，如果是年輕學子來此，一定頗有感覺，因為這裡部份歷史資料都曾在歷史課本中提列，高中二年級的女兒也停留細讀，果然是歷史控。

要談文化運動，免不了會想起一張重要的歷史照片，就是「臺灣文化協會」創刊的《台灣民報》，在大安醫院旁總批發處發送狀況，而總批發處現址就是幾年前我們曾拜訪的台北「行冊」咖啡館。當時「臺灣文化協會」的總理為林獻堂，蔣渭水為專任理事。

若推台灣文化意識抬頭，可以追朔到林獻堂於1914年成立臺中中學，當時他捐出親友給母親的祝壽費用，外加仕紳業者捐款，成立了第一所台灣人自辦的學校，我看到捐款名單內，出現了大稻埕「林熊徵」之名，這名字被佐藤春夫借用在著作〈殖民地之旅〉中，用以暗指林獻堂。

因為推動文化活動，知識份子的衝勁與膽試讓日本政府傷透腦筋，總是在集會時逮補這些菁英份子，只要出現政治抗爭，北署警察就會出現壓制，很奇特的是，逮捕後，大家還能站著直直的拍張照，英雄式的英姿出現在畫面中。

▲知道蔣渭水在哪嗎？答案在下方。

這些菁英份子被關進北署的心情是如何呢？我想起了蔣渭水的《北署遊記》，不知該笑還是該哭。

當我參觀到某一處時，往深處看，深覺氣氛詭異，低聲跟女兒說：「我們不要進去那裡。」結果館內的大哥大姐反告訴我們：「裡面有水牢喔，大家都會來看的。」我們進入了拘留所，這裡的拘留所比台南司法博物館裡的拘留室規模更大，七間拘留室呈扇形排列，監視台可以清楚觀察每一間的動靜。

再走幾步往內，終於到最底部水牢處，我想像著，這高度約120公分的水牢無法讓人站直，必須蹲姿屈身露出頭，才不至被水淹，長時間浸泡在冰冷水中，僵著身體肯定十分難熬，這種處罰實在是太沒有人性了啊！

▲水牢入口在右下方小洞

而水牢旁的一扇小門，更是增添幾分詭異聯想，那個小門作何使用？館員描述著，或許水牢死亡的屍體就是往這小門送出，我心裡一顫，什麼都不敢想，但還是忍不住想像著，嫌疑犯若被苦打，整棟建築發出的哀號聲，傳遍整個區域，夜裡聽來更是悚然。不過可確定的是，蔣渭水沒有待過這水牢，因為1931年的他就已離開人世間，沒有住過這北署新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