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謙「閃燃─發酵的皮層」兩個展覽
▲yoyo,2011.04.03,高雄美術館,6.8ys
這個月潘大謙老師在高雄有兩個展覽,「閃燃」這系列作品我們兩年前台新藝術獎入圍展覽中有看過,這兩年「閃燃」系列繼續發展,在高雄美術館及新浜碼頭都有完整的展出。
左右姊妹對於大謙伯伯「閃燃」系列並不陌生,一到現場就知道該怎麼看作品(小朋友的看法可是和大人的看法不太一樣),盯著畫面,找到聚焦之處,有時互相猜測鏡頭帶到哪兒?有時則是有一種「老早就知道」的老成樣,好像這作品和她們很熟識一樣。
展覽名稱:市民畫廊:閃燃─發酵的皮層 潘大謙
展覽日期:100.03.24- 100.04.24
展覽地點:高雄市立美術館B01展覽室(週一休館)
高雄市鼓山區美術館路80號,07-5550331
Open time:Am9:00~Pm5:00
▲2011.04.09,高雄新浜碼頭,6.8ys
展覽名稱:閃燃─發酵的皮層
展覽日期: 100.04.09- 100.05.01
展覽地點:高雄新浜碼頭藝術空間
高雄市鹽埕區大勇路64號2樓
Open time:Pm1:00~Pm7:00(Sun~Thu),Pm3:00~Pm9:00(Fri~Sat)
▲紅裙子:zozo,灰裙子:yoyo
關於潘大謙老師的作品,在此引用Doch幫他寫的作品評論。Doch是大謙大學時期同學,更是一路走來最要好的老朋友,Doch可以說是非常清楚大謙的每一件作品,以摯友的角度去寫評論,我個人覺得是一件看似容易其實不容易的事呀!
以下評論同時刊載於本期《今藝術》雜誌(2011,04)。
▲看展覽時,zoyo幾乎都會留下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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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想冷靜下來」
──我所理解的潘大謙影像作品的兩組命題及其暗語
文:Doch
我必須具備立刻跑出去的條件,不論我如何警覺,也會受到由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向來的攻擊,不是這樣嗎?
只要這裡還有什麼確定不下來,我就有充分的理由感到不安全,即使僅僅是要搞清楚洞壁上落下的一顆砂粒將滾向何處。然而無論重要與否,無論我怎樣尋找,我什麼也找不到,或者還不如說,我找到的太多了。
── 卡夫卡<建築>(Der Bau,1923-1924)
洞穴中的生存之道
卡夫卡(F. Kafka)於二十世紀初描述的地洞與古希臘柏拉圖(Plato)在理想國裡虛構的洞穴截然不同,然而不論是卡夫卡的危機生活意識,或是柏拉圖所寓意的,那被謊言所威脅的自覺,「每個人都想冷靜下來」這句話卻是陰暗生活中的密語。這句話由於其主詞設定的關係,聽起來特別地不可能,或說特別地具有救贖意味。人類的資源爭奪史所伴隨的諸種意識傳播史與情感教育史,說明了形成此欲望冷靜的歷史背景,也明示其不可能性,卻成就了這種表達方式的救贖性格。「每個人都想冷靜下來。」要求某種意識主體的消退、等待,但是十九世紀以來的思想狀態無不是在述說種種生活衝擊的反應,純粹理性批判的不可能性,以及遁入真理追問的日常障礙。
在深具雄性與戰鬥性的啟蒙運動建立的神聖荒原,所蔓生的野林裡,我們發現於地面下構築地洞的卡夫卡式地鼠,從牠們的喃喃自語中可以細數種種精於計算的生存之道:來源不明的攻擊,斤斤計較的防禦部署,每日的溫存與恐懼。這樣的生活所需要的生存技藝乃是在黑暗中的自我實現之美,冷冽而真實地諷刺了啟明之光的崇高想像。
「每個人都想冷靜下來。」這句話在兩個不同的方向上可以說明潘大謙一系列影像作品的複雜情結。我也是如此來理解他不時以物理語言所說的「擴張」與「凝結」所指涉之物。
必須說明的是,在此簡略論述中爲與作品之間生產一組新通道,我適度迴避了這種被刻意表達的衝突內容本身。爲了進一步從中捕獲上述所謂救贖性格,我選擇那我所意識到的「製作之道」。
第一組命題:視聽即生活,生活即全球,全球即肉身
視聽即生活本身。這在潘大謙作品中是做為第一命題而出現的,並由此確立了單一主體的透視法作為方法論,對於潘大謙來說無法滿足他對現代生活的旁觀審視。雖然慣常出示其存在主義式的激情與憂鬱,可確信的是,某種「懸置」或「不論」的技藝正透過每次越見光滑平順的新作,顯現一種不容懷疑的觀望。
在「閃燃」的六組影像之後所延續的十幾組影像裡,作者以更為清晰的影像規格以及更為熟練的搖鏡、緩近與特寫,並特別使用耳孰能詳的背景音樂,意圖將持鏡者的在場抹除,製作彷如匿名的商品視聽。此番手法,預示影像「懸置」物件並進一步「懸置」生活型態的可能;但緊接著發生的事件隨即瓦解此簡單且具普羅詩意的結構。
在此涉及自從上個世紀麥克魯漢(M. McLuhan)提出「地球村」(global village)以來,幾十年間漸漸成為全球用語的「全球」概念。早期潘大謙受麥氏理論影響製作過一系列私人日常物件媒體化的作品,例如牙刷經由供俸型態成為「冷熱不均勻/訊息不明確」的奇異物體。這種將「日常」異化的思維源自麥氏「肉身貫穿全球」之理論基礎,也就是在此,經由物件的異化擴張與凝結,藝術救贖(或救贖藝術?)直指物件的擁有者自身,似乎那種「使用」與「擁有」本身乃有全球化資本主義生活之原罪意象。
「在全球中生活」,尤其是潘大謙新系列影像之顯題。影像中無庸置疑的佈置邏輯與美學情調卻直指這種「無庸置疑」的可疑之處,那正是「全球」概念下的文化/有教養生活。但作者在此以一種「高瞻遠矚」的深邃,跨越擦身而過的時髦女性與玲瓏巧妙的飾品,透過冷靜的鏡頭推入全球化的恐怖報導。戰後危機意識的製片性格乃躍然成為此影像(無意識的)的製作技藝,也是因此,那原本得以「懸置」的「無庸置疑」,以及其可能自行產出的「無庸置疑的可疑之處」,便在此褪出焦點。在閱讀「閃燃」系列時,我特別意識到這種「影像作為文化評論」的無意識自反,在鏡頭的暗語中隱約透露出某種透視學式的主體評論依然是難以迴避的歷史知識。
第二組命題:肉身即機器,機器即組裝,組裝即欲望
這裡主要是針對整個影像作品的主場景而言,從樣品屋到百貨公司,明亮的展示劇場不僅組裝了高解析度的跨文化品味,不僅拼貼了閒逛、購物、觀賞、研究等零碎動線,此時還合成了來源不明的低解析度影像。潘大謙意義下的機器具有如此組裝、拼貼與合成的特性,而新作中安排演出的人身影像則特別標示出,作者透過特定人體服裝與姿態,展示(被)異化身體的意圖。
必須注意的是,曾在其前作「打南無」(Dynamo,2004)中出現的「超現實熱燃機」,原本隱喻著真實肉身之擴張勞動對於精神虛無之異議;如今這個機器則以「機器之機器」展示機器內在知識。
我注意到鏡頭以非常克制的方式有目的地流暢移動在限定場景中,似有意暴露整個影像製作的流行符號組裝。然而果真按照此符號組裝進行理解,將與此組裝欲望失之交臂。因為這裡還有一整組關於流行符號知識的問題有待解決,而那知識系統的選擇本身尚未得到作者在作品中正面的回應。大量的警示(或警世?)系統,讓作品積極於傳遞危機訊息,然而我在觀看的途中卻一直不斷想起這句話:「每個人都想冷靜下來。」
欲望著冷靜的欲望組裝,正如卡夫卡那隻忙碌而警覺的地鼠,基於過多的謹慎與過多的安全所建造的過多的迷宮,注定形成無所不在的生活危機。此組裝劇場之中所流竄的依然是等待救贖的雄性暗黑荒原,那亟欲自制冷靜而枯竭而貧乏的欲望。
「每個人都想冷靜下來。」但是「每個人」指涉著誰?又,「冷靜」如何可能?在文化批判成為某種文化機器的今日,關於危機意識的製作方案必須面對的可能不再是「危機在哪裡?」而是這種卡夫卡式的黑色幽默:「我什麼也找不到,或者還不如說,我找到的太多了。」
延伸閱讀:
左右看展覽:第七屆台新藝術獎入圍特展(4.9ys)
左右看展覽:大花園.潘大謙個展(3.3ys)
老朋友聚會(2009永和工場年會)
DEAR Selena
真高興見到妳們呀
謝謝妳的禮物ㄛ~
好漂亮ㄟ
~小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