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05

【左右電影院】《小偷家族》

因為喜歡是枝裕和，所以把他的電影作品都看過了，《下一站，天國》、《幻之光》、《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海街日記》、《比海還深》、《橫山家之味》、《我的意外老爸》、《第三次殺人》、《空氣人形》、《花之武者》，一部接著一部觀看（就剩下《奇蹟》還沒看啊），上個月又在MOD看了《小偷家族》，同樣讓觀眾心都糾結在一起，久久無法回神。

是枝裕和慣於寫社會底層故事，他沈著描述弱勢那一方的聲音，拍攝許多家庭故事或是死亡事件的片段，並且著墨於被留下來的人勝於離去的人，《小偷家族》是將這些議題集全在一起。這的確是一部描述社會弱勢族群，邊緣到底層的家庭故事，就如《無人知曉的夏日清晨》中，母親不管的幾個孩子，鎖在公寓裡或是遊走於街頭。這也是一部探討家庭親情、血緣關係定義的電影，就如《我的意外老爸》、《橫山家之味》中提到的，陪伴與血緣何種重要？何種又是愛的依據？而這更是難以單一面向理解的社會問題帶來的犯案，就像是《第三次殺人》中犯人殺人的動機。

小偷家族中的六個成員彼此都沒有血緣關係，他們是一群被社會遺忘的人，中年夫妻（其實是男女朋友）為主要生產者，家裡的經濟來源大部分源自於老太太的退休金、女主人洗衣店工作及男主人與小男生偷竊而來，他們住在大樓林立包圍下的一棟木造老房，那老房有個很漂亮的陽台，種滿了植物。我想起是枝裕和曾描述自己小時候的老家玄關前院種滿花草，那個庭院讓他難以忘懷，也許因為如此，這畫面嵌入了電影中。

故事主軸繞著男主人看見鄰居一個被家暴的女孩，心疼在心，把她接回來照顧，在社會機制裡，這是綁架、是偷走了別人家的孩子，和平時偷竊行為一樣，沒什麼兩樣，但在小偷家族裡，這是解救了女孩，他們一家人照顧小女生，給她未有的、奢侈的疼愛，最後怕被發現，剪了女孩的頭髮，給她全新的名字，全新的人生。但事件終究會曝光，那跟著男主人一起慣竊的小哥哥，無法忍心妹妹跟著他行竊，於是故意被抓到，使得這個家庭的所有看似不合理的事件通通都被攤開在社會新聞上。

我們以為是對的事，在許多人眼中不一定是合理的，而大眾接受的常態現象，在邊緣的世界裡可能是異常，有時很難說出。如果仔細回想，電影中有很多畫面是這個家裡的人說在嘴邊卻沒吐出的話，是他們想說，卻不敢表達出來的，因為在這個社會機制裡，有一套大眾的標準答案，但放在他們身上就好像是錯誤的。所以，他們彼此是羈絆嗎？也許是支援，互相照應的一套生存系統，自己的系統，不被社會認同的系統。

是枝裕和總是希望觀眾看完電影走出戲院後，可以想到電影劇中人物的明天，所以多討厭，最後一幕是小女孩在陽台，踏上小椅子，期望有人再次看見她，他的眼睛微微睜大，是熟悉的人出現了嗎？此時故事就此停止。

我望著在陽台的女孩，眼睛巴望著遠方，我有兩套她的明天，但一套社會無法接受，一套我自己無法接受。看完電影後？或許你也可以想想，小偷家族的明天又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