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逝去的生命。《收藏天空的記憶》

翻了書才知道又挑了一本關於死亡議題的書，原以為又會來一股讓人鬱悶的糾結情緒，幸好作者並不煽情，他不刻意營造死亡的恐懼氣氛，而是用「收藏天空」這種類似創作的方式當作故事主軸，用一次又一次收集到的天空，紀錄故事中母親一點一滴的離去。媽媽最後離開了，也許就像是天空永不停置在某一時刻，但因為透過收藏，好像留下了當下的天色與氣氛，細細想來，故事中的女孩似乎也間接留下了當時和媽媽對話的溫度以及母親淡然的身影，收集天空就這樣成了情感療傷的路徑，寬闊的天空是女孩思念母親的依靠。

感覺一個人漸漸老去、緩緩離去，是一件多麼難受煎熬的事！好多好多年前，我親近罹癌的父親在病床上，從一個健康體態的壯碩身體，慢慢減輕重量到適中的體態，然後又被癌細胞折騰到愈來愈削瘦，臉頰凹陷、兩眼無神。身體的老化並不是最讓人難受的，最不捨的是病床上的父親對生命即將消失的沮喪及無助感，直到最後一刻，他似乎還放心不下。

《收藏天空的記憶》中的女孩也和我一樣，慢慢看著家人因為生病而產生的身體變化，她似乎可以感覺到「死亡」就在家裡等著帶走一個人。只是當年我面對家人的離去是已成年階段，而故事中的女孩卻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她一直認為媽媽只是生病，病得好久好久，她從沒想過，媽媽可能不會再健康起來了，甚至會永久的離開她。

故事一開頭便說：
母親去世前一年，我們一起收藏對天空的記憶。

女孩和媽媽相約好，只要想拍下天空畫面當作紀念，就互相捏一捏對方的小手，然後一起拍下天空的景象。當她們開始這計畫的隔天，媽媽發現她罹癌。
僅是短短的八、九個月，故事中的媽媽就已離開人世，這期間她們拍了幾張天空的照片，每拍一張，媽媽的身體的狀況每況愈下，透過這拍照的過程，女孩好像慢慢地感覺到母親身體的惡化。

每天放學，我自己用鑰匙開門回家，盡可能安靜，不吵醒媽媽。⋯⋯每當她噁心得什麼也吃不下時，我會幫她泡茶，拿一些餅乾給她。因為她甚至連聞到食物的味道都會感到不舒服，到最後我只好自己解決三餐。⋯⋯我對於自己能夠處理這些事，一方面感到驕傲，一方面卻也覺得恐慌。我認為由我來照顧媽媽、處理事情，總是不太對勁。我們的角色應該調過來才對。

我試圖從那些貌似孤獨的樹木裡，找尋媽媽所看到的力量，然而我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媽媽正失去僅剩的少量頭髮。

當女孩發現媽媽可能真的會離去時，無助與憤怒跟著她，讓她無法鬆懈情緒，媽媽的離去宛如是魔咒，讓人緊張著無法解除的厄運。

「我不要妳離開。我一直一直禱告，求上帝讓妳好起來。為什麼上帝不垂聽我的祈禱？」
「上帝總是垂聽我們的祈禱。只是，有時候，祂會拒絕我們的要求。我們很難理解原因，因為上帝懂得比我們多。就好像妳小時候，在晚餐時間前討餅乾吃，而我總是對妳說『不行』，是一樣的道理。但是那並不表示我不愛妳。我聆聽妳，回答妳的請求；只不過那並不是妳期待的答案。」
「⋯⋯沒有妳我該怎麼辦呢！我覺得有時候妳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會離開我。我覺得有時候妳根本就希望自己死了算了！」

媽媽終究是離開了，作者並不讓故事就此打住，反而是描述了失去至親的女孩如何面對死亡竊得一切之後的空虛感。女孩天天進入媽媽的房間，收拾媽媽的遺物，打開抽屜時，會聞到媽媽的香水味，想像著媽媽會從抽屜裡緩緩出現，雖然難過，卻又感到開心，因為有媽媽味道的物品讓她覺得媽媽還在身邊。

好朋友蘿拉會陪著她一起哭、一起想媽媽。「我好想她，我一直想她，一直想她，就這樣愈來愈想念她。」
蘿拉體貼地說：「我好喜歡妳媽媽，我也好想她。」
這一段事後的思念，讓我讀起來好難過，一旁的左右姐妹也紅著眼。

時間是治療傷痛的最佳良藥，女孩在某一天晚上發現自己一整天，完全沒有想到媽媽。她一開始感到愧疚，後來也明白不是自己不愛媽媽了，而是這一切沒有那麼傷痛。此時，她對著天空，嘴裡輕輕地說：「喀喳！」彷彿母親也在她身邊一樣望著天空。

這故事讓我們看見失去至親的人如何面對自己的傷痛，雖讀來有些感傷，但文字不致讓人痛苦萬分。讀完後，我似乎也有了重生的感覺，心放了下來，不再如此地重了。

※以上有色字，節錄於《收藏天空的記憶》

書名：《收藏天空的記憶》（mini & max系列 ）
文：珮特．布森
繪：溫帝爾．邁南
譯：郭郁君
出版社：星月書房
出版日期：2000年1月（初版），2013年6月（新版）
適讀年齡：7-9歲親子共讀，10歲以上自己讀
Zoyo閱讀齡：10.2ys

後記：後來，我們也做了一個關於收集天空的創作。
蒐集每天的天空（10.4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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