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逵《送報伕》/班芝花劇團 × 南藝音樂系打擊組

看了兩場《送報伕》,由台南藝術大學班芝花劇團與音樂系打擊組合作的舞作劇碼,演出改編自楊逵的《送報伕》,這兩場皆在日式建築前,一在台南官田烏山頭水庫的八田與一紀念館,另一是台南空軍舊眷村水交社園區,恰好都符合了《送報伕》的日治時期年代。

一直很喜歡楊逵,總覺得台南文化局應該投注更多關於楊逵的介紹,他是一個不妥協卻樂觀詼諧的硬漢、作家、行動改革者,在他被關於綠島所寫的家書中,又可看到他身為父親擔憂家中柔軟的一面。


▲選了一個非常可愛的楊君。

看這場戲前,得讀過《送報伕》才行!(連結文章

楊逵的《送報伕》曾入選東京《文學評論》第二獎,於1943年刊登,是第一個台灣作家進軍日本文壇。

故事中楊君因為家中貧困,隻身到東京求職找工作,在失業率偏高時,看見「募集送報伕」而叩門應徵,繳了身上所有的錢作為保證金,開始過著勞動階級的日子。

舞台上的多位舞者不斷著反覆動作,像是做著相同的工作,每個動作、每個指令,就像是摺報、翻報,如機器般周而復始,循環不息。

楊君和許多同事睡在公司的房間,擁擠、髒亂有蚤的寢室,所有的勞動者擠睡在一起,只要一翻身,或是一起身上廁所,就很難再擠回去,這樣擁擠難耐的環境好像讓人更思鄉了。

舞者們身體扣著身體,疊啊疊,痛苦焦慮,有如在地獄之中呼喊的人,急著想逃脫,但又無奈於現況。

層層疊疊的報紙,壓得自己喘不過氣來,那就像是生活壓力重放在自己的胸口,咻咻的報紙聲,也是氣喘不過的呼吸聲。而送報過程,踏著雪,沈重的步伐,一步接著一步,每個看似一致的動作也暗喻著無法改變的現況。他們的掙扎微微弱弱的抽動著⋯⋯

幸好還有夥伴田中的患難相扶持,那是跨越族群的支持。田中支援台自台灣的楊君,兩人革命情感日漸濃厚。

不僅送報,還得推銷訂戶,未達一定份數,必招來一陣臭罵,不斷惡性循環的工作,勞動無果就一毛不給。就算狠下心要離職,保證金也拿不回來,心想家鄉的老母親說「不成功不要回來」,以及欠著同事田中的飯錢,楊君心裡掙扎萬分。但終究被解雇了,那在社會底層的勞動者就這樣被踢開了,保證金收不回來。

「沒有勞動,一無所有」雇者無情、可惡至極,毫無考慮員工的處境。但班芝花卻意圖演出雇主也有人性的一面,擁抱著社會底層的弱勢。

楊逵筆下的弱勢者,在舞作裡成了呼喊著「剝削」的憤怒者,他們激動著、生氣著,雙眼有如刀鋒穿刺,誓言要革命。這一幕,特別令人深刻!若身在這個世代,這些勞動者早已搖旗吶喊,走上街頭,為自己的權利發聲。而此時,夜色臨降,冷風吹著,被撕碎的報紙散了一地,留下費盡身心努力的痕跡,抗議過後的街頭場景大概就像是這樣了。

最後,舞者們以壓不扁的玫瑰做為意象,被報紙包覆又撤去,直挺挺的不被風刮壓榨,依舊堅忍不屈。

這場表演,我尤其欣賞音樂系打擊組聲音的呈現,用不同的物品擬聲做出效果,非常精準。若不注意,會以爲是電腦混聲的。

而兩次表演前後幾星期,看到舞者的眼神及肢體語言也有進展,那是體會出勞動者無力、憤怒後的沈澱。

延伸資訊:

南藝 班芝花劇團,FB


▲即便後天要期末考了,還是帶著zoyo來看,我們就坐在最前面地板上,2020.01.12,15.5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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